名士吴藕汀,批徐悲鸿画“假中国画”,自认百年来仅有一个半画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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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2-14

在当代,大概很少有画家敢于仗义执言,来直言不讳地抒发内心感受,他们和普通人一样,越来越多的,习惯于将恭维和逢迎,挂在脸上和言语间,既不愿将自己的不认同表达出来,更能强有力地平抑自己的情绪,来强化自己对于艺术真诚的淡漠和无视……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通病,也在客观上促成了越来越多的平凡人物!

因此,各行各业虽欣欣向荣,艺术文化领域,活动和组织层出不穷,书画家比比皆是,但,很难有几十年前特色鲜明、造诣卓绝的书画家出现了!而这个时代的画家及作品,大约并不算是多么兴盛的阶段!

距离现在时间不远的20世纪,出现了一批优秀的文化艺术名士。浙江画家、诗人吴藕汀就是其中一位敢言者。

这位大半生寂寂无名的人物,在20世纪最后的十年,突然引起了舆论的关注,起因不是他的绘画作品,却是他的一些言论,他看不起一些早已功成名就的教授画家,对他们的作品嗤之以鼻,而在1970年代晚期,吴老先生就已经开始对徐悲鸿痛批过多次……

这是怎样的一位老人?为何他在自己的晚年要这样表达?

也许,在理解了这位老人的艺术人生之后,才能认清他对书画圈现象诸多不满的原因,或许会有许多人并不认同他的观点,文从沈梦以为这并不妨碍艺术探讨的本质。

吴藕汀生在浙江省嘉兴市一个殷实的商贾之家,他出生的年代正是民国初年,政局纷乱,但他的父亲吴剑寒,立志狠抓儿子的文化学习。父亲虽然以经商为业,但能写会书,广交朋友。儿子出生之后,

因孩子生母是村姑,他从上海青楼带回艺妓朱珠,让她陪儿子成长。

这位艺妓,能辨琴弦,精通绘画,文化素养较好,这些优良素质,对吴藕汀的成长,有着最初重要的启蒙意义。

受庶母的影响,吴藕汀自幼就对绘画有了浓厚的兴趣。当时,他最喜欢画家金蓉镜的山水画作品。金先生曾说过“过30岁后,才可以画山水”,但吴藕汀并不理解此话的意义,也就百无禁忌,钢笔画、铅笔画、水彩画都是他涉猎的内容。

少年时期,吴藕汀进入嘉兴省立二中。时间不长,却因为发表过激的时事言论而退学。此后,吴藕汀不再求学,却在社会上,再次深入地锤炼了自己的绘画造诣。

引他入门的,是当地名门郭氏画家。

那年他16,老师61。老人教课,和普通老师不同,不曾现场创作,而吴藕汀回忆,自己实际上“从未踏过老师画室一步”,但这位老师对他不错,对于吴藕汀绘画的方法,多有指点,而他对于国画艺术的基本观点和看法,大约也正是在这时形成的。

此后的青年、中年时期,时局大变,吴家生意衰退,生活愈见艰难,开始辗转工作,好在吴藕汀画心不减当年。

1951年,任职于嘉兴图书馆的吴藕汀,被派往湖州南浔,整理当地藏书。本以为只是一段时期的工作,没想到,他却在这干了将近半个世纪。

在南浔生活的漫长日子,是吴藕汀艺术气质最终形成的年代。在那里,他如愿结识了画界泰斗黄宾虹,两人虽年龄有差距,却相谈甚欢、孰料仅仅几年后,黄老病逝。不几年,母亲、妻子、幼子相继病逝,普通人人世间的苦痛,大约莫过于此。

恰当时,吴藕汀因与家乡父老隔绝,不通音讯,虽家境日渐凋敝,度日维艰,他以默然应对时局,也得以免去精神上的愁劳,未经多少冲击。但是,他也顺应时局,自主烧了自己多年收藏的藏书,绘画自然也是停止了。

甚至,在他的家乡,居然谣传吴藕汀已经去世的消息,惹得他的好友庄一拂写诗纪念。

1973年,评弹演员胡天如到南巡演出,故友沈侗楼托他打探吴藕汀的下落,吴回赠山水扇面一幅,并从此开启了两人长达17年的书信交往。多年间,他写的书信不下于450封,正是这些书信,展现了一位文艺老人出众的思想感悟内容,从人生,文学,艺术,到社会,门类旁杂,思想却绝不盲从!

他后来引起世人争论的观点,也从这字里行间,展现了出来。

他批评徐悲鸿,认为他“在西洋画中已有很大的名声和地位”,而对徐改良中国画的努力十分不满——“为什么要来毒害中国画呢?“假中国画”比“假洋鬼子”更讨厌!

他评价唐云的作品,早年好像画钱派一路,俗不可耐……

说到当代的画人,什么吴弗之、周昌谷,我从来没听到过……

吴藕汀的这些观点,最后以结集《药窗杂记》出版,共有五卷。在出版之前,一部分作品发表于《万象》杂志,甫一问世,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。吴藕汀的名字,也在他的人生晚期,达到了最高的知名度!

而作为一名画家,吴藕汀的影响力确实有限,他的受认可度,也不算高。2001年冬,著名博导、美术家陈传席曾拜访吴藕汀,当地有画家听到此事,对陈说:吴藕汀,又不会画画!

在吴藕汀的心中,真正的画家是什么样呢?他认为:二十世纪只有一个半画家,一个黄宾虹,半个,吴昌硕。“画家”名头在他心中之尊贵,可想而知!

2000年,吴藕汀回到阔别了半个世纪的故乡嘉兴,在最后的几年里,过着平静而闲适的生活。2005年10月,老人去世,享年92岁。